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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媒体前沿讲坛|戴锦华:未来的维度:人文、科幻与今日世界

2018-04-19 北大汇丰EMBA


关于电影死亡的讨论,媒介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两百年来,人们关于未来的想象,发生怎样的转变?技术对于世界的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产生什么影响?当中国参与到世界决策当中,是角逐者还是决定者?


 2018年4月16日晚7点,在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财经传媒专业主办、腾讯新闻协办的未来媒体前沿讲坛开坛第一讲上,戴锦华老师引领大家进行了一场关于未来、科技进步和人类走向的深刻思考,偌大的报告厅内座无虚席。

     

▲场馆内座无虚席

  

讲座伊始,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财经传媒专业负责人徐泓为大家介绍了财经传媒专业和未来媒体前沿讲坛的相关情况。作为跨学科的新专业,财经传媒结合了新闻传播和商学院的特点,不同于以往的知识灌输,更加看重创新能力的培养、跨学科学习和多维度思考的能力。而未来媒体前沿讲坛希望广泛延请社会人文学科的学者和传媒前沿人物,为同学们开阔视野,激荡思潮。


▲海闻院长介绍嘉宾

  

   随后,北京大学校务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院长海闻介绍了戴锦华老师与北大间的紧密联系与精彩经历。戴锦华老师是北京大学78级学生,1987年参与了中国第一个电影史论专业的建立,现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北京大学电影与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主要研究中国电影、大众文化与女性文学,先后在美国康纳尔大学、哈佛大学等十余所大学开设关于中国电影和大众文化的课程和讲座。


电影和技术革命


今天的世界上,弥散着关于电影死亡的讨论,20世纪的电影院取代了教堂,成为人们寻找心灵慰藉和温暖生命的地方,如今新媒体正对电影形成着冲击。

戴锦华老师引用马克思的“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的过程”来比喻这一冲击。数码媒介取代胶片的过程,从根基和物理学定义上改变了电影。戴锦华老师认为,这一改变不仅在于媒体形态和传播形态上,而对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乃至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生态产生了影响,而中国正处于这一新技术革命的前沿地带,我们需要付出凝视、质询、追问这一现状的努力。这一深刻的社会变化过程中,整个世界在碎裂中重生,而中国在国际地位中的改变让我们思考,中国参与国际社会的角色是什么?未来世界的方向是什么,中国是角逐场上的新角色还是会改变整个生态?



▲演讲中的戴锦华老师


我从不考证未来,因为未来来得太快

  

戴老师引用爱因斯坦的这句话来表达对于未来的态度,未来既过度虚幻又过度实在。我们所生活的现实是两百年来人们在科幻小说、科幻电影对未来想象的实现。曾经最大胆的想象可能已成为日常技术,但同时,这些想象也可能曾是现代的预警或幽暗的想象,而人们在面临这些科技进步时表现出的是狂喜和拥抱。

2015年的年初年末人们对于宇宙中的宜居星球的讨论,2016年的年初年末人们对于Alpha Go和人工智能的讨论,都被敏感的好莱坞捕捉到。他们基于对人类生存情景和困境的敏感,用电影给出了白日梦般的解答。但同时也必须意识到,人类确实迎来了弗兰肯斯坦的时刻,我们既是主体,又是客体化的对象,并被自己的造物所挑战。

社会在经历改变甚至已然经历改变,但未必以机器人统治人类的结果发展。人工智能的发展速度超过想象,但未必以直接取代人的方式发生。因为人类对自己的认知仍极为有限。人类的生命是明确的向死而生的生命。史铁生先生曾说“人的生命是减法。”而目前,人工智能难以超越、模仿、破解人类自身的“人类之谜”,但人工智能可能局部或整体的改变人类整体的生命样式。随着器官移植、人工器官等生物科技的进步,人类第一次开始有效尝试“问鼎死亡”。但在这一过程中,人类也不断赛博格化,不是机器人战胜了人类,而是人类成为了机器人。倘若如此,人类文明在突破的过程中,是否在创造中自我抹除?



▲演讲中的戴锦华老师


新技术下的世界结构


更发人深省的是,假定这一生物技术的可能和成熟,这种技术是否真的能降临在人类整体身上?如果否,人类这一概念将碎裂,不再能由死亡来反身定义人类。传统意义上的阶级将被身体化和生物化,而这种阶级差异也会因而变得不可更。

 戴老师提到在美国的一场脱口秀中,科学家对于生物科技的未来侃侃而谈。计算机芯片的小型化,大脑的上传和下载。而她却为此感到深深的恐惧和担忧,黑客帝国、谍影重重等艺术的表现形式多少勾勒出了一个大部分人类非行动、非主宰的想象世界。这一轮技术革命不逊于,甚至远大于工业革命,但人类社会完全未经抵抗,不曾讨论。诚然,技术革命投入实施是人类社会选择的结果,是多种力量的角逐的最终结果。但讨论和抵抗的意义,在于给我们自己赢得时间,让我们思考,当我们因这场技术革命得到巨大的改善和便利时,我们究竟付出了什么?

 世界范围内,人工智能开始冲击全球劳动力市场,蓝领工作被逐渐取代。畅销书之一的《21世纪资本论》提及,世界的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正快速倒退回19世纪,阶级固化和上升空间封闭的情况愈发严重。同时,这一轮的科技进步带来的结构性冲击与以往有所不同,传统意义上的贫富差距中,穷人尚处在经济结构之中,而人工智能大量进入生产之后,可能制造的“弃民”,对于经济结构来说是多余的。同时,人工智能的冲击不仅在于简单劳动,也已经开始冲击传统中产阶层,移民咨询律师和护理型工作在美国开始发生结构性失业,而人们在这种冲击的浪潮中,一方面置身其中未经抵抗,另一方面又认为其无比遥远。

  戴老师指出,对于中国来说,新技术的发展史逐鹿全球的关键,我们的历史和现实迥异于西方,是否可能展现不同的想象、创造、引导未来的模式、范式、能力、知识,就变得非常的具体和直接。中国必须是未来的,如果中国不是未来的,中国就没有未来,而如果中国没有未来,世界就没有未来。


▲现场听众认真聆听讲座


反乌托邦和全球化



《1984》和《Brave New World》作为两部著名的反乌托邦作品,两部作品中都有着对人类未来的幽暗想象,是现代文明、现代科技必然导致的人类的两种困境。《1984》中的“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带有政治威权和科技威权的色彩,但人们更少感知的消灭战争可能的“Brave New World”,其实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有着更大的威胁。新的大数据下通过观察观影者反应的监控摄像来生产针对观影者视觉冲击和肠胃反应的“爽片”,无异于美丽新世界中的一克唆麻。

人类如今走到了这样的时刻,全球化是一种真切,我们被紧密联系在一起。我们实现了非货币化,实现了网络生存,宅男和宅女不是修辞而是一种真切的生活方式,我们甚至可以独自生存。

我们在想像人类的未来,也在争取人类的未来,这一想象没有改变现代主义的基本逻辑,只是更大、更深程度地推进了这一问题,而没有缓解它。而中国作为几千年来绵延不绝的,迥异于西方文明的历史和背景能否成为被我们所启动的知识和文化遗产,成为了解决未来的方式之一。

 中国崛起除了政治、经济、军事之外,更关乎于我们究竟是否可能,胜任,加入到创造人类未来,打开人类未来,改变人类未来的过程中去,这是一种自觉或不自觉的使命。

讲座的结尾,戴老师表达了自己对人类未来的美好愿景——在宇宙中,地球是一个年轻的星球。在地球中,人类是一个年轻的种族。在二十四小时即将结束的最后几分钟,人类走出洞穴创造文明,这一时间在整个地球历史中都是微不足道的,但人类有理由去创造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未来。



▲听众积极提问

▲听众踊跃提问


在提问环节中,面对听众们热烈的提问,戴老师耐心解答,妙语连珠。

 谈及人工智能时,戴老师提到,人工智能有多么巨大的能量和可能性,都建筑在广义的理性主义的前提上,然而人类自身是不合理的,是人类的不合理构成了人类的高尚,她寄希望于人类的不合理和高尚来存续人类。技术本身是中性的,但驱动技术的资本永不餍足的追逐利益最大化的过程十分可怕。趋利避害是动物性,而人性的光芒在于舍生取义。

 谈及当今人文学科的发展时,戴老师坦言,今天的人文学科的苍白,衰微和低下,是全球现代主义发声发展过程的结果。也可以说人文学自身走上歧路的结果,人文学本来是一个整体,是跨学科的,但在高度学科化的过程中自己走了歧路。在新的跨学科碰撞中激活知识,打开学院的围墙,去真实地体验生活;给人文学注入真实的情感的热度,将自身的生命、困境、思考重新带入人文学,才能迎来人文学真正重新焕发活力的时刻。

 在阐释为何中国文化能成为抗技术驯化的可能性时,戴老师点出了中国有可能性的原因:一方面,中国文化整体外在和诧异于西方知识,可以构成某种外部;另一方面,即使对于专门研究中国文化自觉的人而言,中国知识仍然充满了未知性。在讨论中西方时,常有两个误区:一是常常用前现代中国对照现代西方;二是经常整体化,没有考虑中国自身内部的不同历史阶段。当今时代,我们需要重返、叩问中国历史,了解其具体与时代间的不同之处。


▲海闻院长向戴锦华老师赠送纪念品

       讲座结束后,海闻院长向戴老师赠送了纪念品并合影留念。


▲合影留念

最美的自己是追寻,最美的人生在路上,美丽从来不是刻意的。那些年,匆匆路过,不曾看见路边的落叶飘飘,像是一个个小精灵样的舞动,也许就是生命最后的辉煌。


撰稿:汇通社汪新博、梁银妍

 摄影:汇通社郑黛 

编辑:马斯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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